冰城馨子:已把他乡当故乡
已把他乡当故乡
冰城馨子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发现自己的家乡意识开始变淡,已把第二故乡当成了家乡。为此,我有些慌恐,又很自责。这是忘本了吗?
人生六十载出头,恰好是一个分界线,家乡一半,他乡一半。前一半多数时间是人生的懵懂和成长时期,后一半是人生最旺盛最饱满的时期。
我觉得自己应该是在而立之年之后才开始多少懂得了些生活,说大点就是开始感悟人生。正因为如此吧,因为我的后三十年是在第二故乡度过的,童年和青年渐行渐远,最重要的可能是这个阶段我因阴差阳错地从一个早年的政府部门工作人员变成了一个自由人,又从一个“万金油”干部变成了“媒体人”,还成了一个整天拿着相机到处走的自媒体“旅游达人”,这完全出乎自己的想象。
我小时候朦胧的理想是在大工厂当保管员,因为看过一本小说特喜欢一个女保管员。后来的理想是当老师,结果我当了三年的中学语文老师。为了回到父母身边改行去了党政部门。再后来从居家西里糊涂地成为自媒体,完全是因为一点爱好。
学过几天文,爱写点日记散文之类的。明白没有当作家的基础和能力,但却现实了当“坐家”的愿望,写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幸运的是赶上了网络时代,可以把过去的记叙搬到网络上来。既然是可分享的小文,就不能过于自我和琐碎,于是让分享的内容有了点意义。邂逅“阿邦网”,我成了黑龙江旅游栏目的主编,这是我生活内容的重要转折,我从家里走出来开始用旅游的眼光和感受来看世界,“一颗,两只脚,三只眼,感悟和留存。”
黑龙江旅游让我与这片黑土紧密相连,十七年来几乎走遍了龙江的山山水水,与之对视对话、感受感悟,越是走进就了解,越是了解就越是热爱,越是热爱就越想投入和思考。
当发现我对这片黑土地的感情似乎超过了对家乡呼伦贝尔草原的感受时,慌恐之间带有深深的自责。深究这份情感其实并不是一种简单意义的“超过”,家乡那片森林草原交织的土地,那是我生命永远的滋养和依恋。虽然现在介绍自己会说我来自黑龙江的哈尔滨,但一定会补充一句,我是呼伦贝尔人。即使走到天涯海角,也永远忘不了自己来自于呼伦贝尔。
呼伦贝尔和黑龙江,本就是紧密相连的邻居,因为都是“中东铁路”上火车拉来的城市,呯伦贝尔一度还隶属黑龙江,在地方用语、生活习惯上几乎相同完全没有陌生感,对我来说这家乡是心底远去的风景,第二故乡是我生活的坚强土地,它们有着一种永远都分不开的情缘。
非常感谢自己赶上了好时代,又在不知不觉中搭上了网络的便车,让我实现了过去想都不敢想的将写字、拍摄、旅游、媒体、工作融为一体的生活。我付出了辛劳,终于明白乐此不疲地热爱一件事是多么的幸福;同时得到那么多的关注、支持、信任和鼓励又是多么的快乐。如果说自己做过一些有价值的事的话,可能就是我走过了这片黑土地的山山水水,用相机和文字记录过它们在我心中的灿烂和浪漫,曾经也有人受到过我的影响,感受了龙江大地的壮美风光。
第三个三十年,又开始了“第三故乡”的侯鸟式的生活。虽然每年只有两三个月,但跨距远,变化更。从大草原到黑土地,又到南海边。人生三个阶段的变幻,但万变不离其中。惊喜的是,我们从内蒙和黑龙江不约而同地来到海南九所旅居,不知不觉中地回归,冥冥之中的故乡缘。
在海南我们有个群叫“当草原遇见大海”,诗与远方尽在其中。从童年到老年,经过岁月的分离又聚在一起,相伴同行。朋友说“几十年前我们在最好的年华相遇,几十年后我们又在最美的海南相聚......”而这样把草原与大海相连的南来北往的生活,不就是传说中的诗与远方吗?
草原、黑土、大海;家乡、故乡、旅居。都是家,但家的概念又各不同。童年的家、父母的家,是心底的家;自己的家,是心灵的家;旅居的家,是梦想的家。
春天来了,想家了。想念我的书房和阳台,想念中央大街的石头道,想念哈尔滨的城市人文气氛,想念冰城的生活状态,想念让他乡变故乡的亲情友情。
尽管四月的黑龙江还春寒料峭,尽管疫情在黑土地上还没走远,但心已归属,种种召唤已然让心安定并点燃。